景德元年 (1004年),宋真宗皇帝赵恒带着皇室百余人等,一路浩浩荡荡直奔江南茅山。赵恒登基为宋真宗皇帝后,虽多有建树,却一直苦恼于无子而担心日后皇位无人继承。于是,寇准向他举荐了茅山集虚庵的道士朱自英。赵恒本就喜好道仙封禅,便带来了年已36岁的一品德妃刘娥,让朱自英作法为自己求嗣。
话说朱自英其人,孩时就能吹着竹笛引鹤翩翩起舞,12岁时度为道士,先是与张绍英炼士居于茅山西北面的积金峰辟谷,而后又渡江云游访师问道,终又回到茅山,修道于郁冈峰下集虚庵的炼丹院。
皇上前来求嗣,此事非同小可,如求而不得,一旦皇上恼怒,那可就是欺君之罪,事关集虚庵乃至整个茅山道观的兴毁啊,朱自英自是不能懈怠。因此,他提前关闭山门,一边夜以继日地研验方药,炼制丹丸,一边全神贯注地研读经卷,闭目瞑思。同时,他让道众们在炼丹院中建起了一尊9层祭坛,以供求嗣作法之用。
有一天,沉思中的朱自英忽然眉目生光,击案而起,赶忙率道众各司道场器乐,日夜操练演奏起各种道场乐曲来。道众中有人不解地问师父:“为皇上祈嗣,不事作法而操器乐,这是何为?”朱自英微微点头,却不作解答,只是让大家潜心练奏。
数月后,皇上驾到。朱自英引宋真宗和皇太后来到祭坛前,净身焚香。这时,身穿道服的道众们早已排列坛下,笙、箫、管、笛、三弦、琵琶,一齐奏响了道场祭拜音乐。另有道众立于两旁,齐声诵唱经文。
宋真宗皇帝赵恒一怔,嗯,既不见仙丹之药,也不见焚香作法,这吹拉弹唱和敲敲打打,又是如何为朕求嗣啊?赵恒正欲发问,却听那音乐之声更加稠烈,忽而庄严深沉、虚空清远,忽而喜庆热烈、摇人心旌,忽而缠绵委婉,动人心魄,让他不忍作罢。恍惚间,头顶响起一阵清丽悠扬的笛音,如同云雾缥渺,细雨菲菲,赵恒仰头一望,只见九层祭坛之上,朱自英仰面吹笛,道服随风舒展,飘然若仙。赵恒不由得飘飘欲然,心醉入境,只觉得气清神爽,如饮仙酩。
立于赵恒身旁的一品德妃刘娥,愈加媚妩动人,更显从未有过的欣悦神情。刘娥十四岁随表哥外出谋生,浪迹天涯。而她有一手绝活——击鼗。鼗是一种手摇式打击乐器,身连长柄,鼓身两旁缀灵活小耳,执柄摇动时,两耳双面击鼓作响。刘娥击鼗技艺非凡,令人赏心悦耳,最终她凭着击鼗乐艺落脚于京城开封,并入宫成为赵恒的宠妃。而此时,刘娥竟一改她一品德妃的威仪,咦,这悦耳的道中音乐听起来,怎与宫廷中的音乐如此相似?她情不自禁地让人递上一只手鼗,摇动击打着与那笙、箫、管、笛、三弦、琵琶之声和音起来。于是,祭坛下那音乐变得更加美妙动听了。
顿时,集虚庵和炼丹院上空百鸟朝凤,霞光万道。几只仙鹤翩然从云中飘来,缓缓落于祭坛顶层,它们引颈长唳,吐下口中的红色仙丹,然后在祭坛上翩翩起舞。须臾,仙鹤们又翻飞而起,消失在云雾之中。
这一切,让宋真宗皇帝及陪同的寇准大臣们,都变得如痴如醉,恍入梦境。
终于,音乐渐止。朱自英从祭坛缓缓而下,将那几粒红色仙丹呈献给宋真宗皇上赵恒,说:“此丹只应天上有,人间唯天子可获。”
宋真宗赵恒如获至宝,问:“朕几时可得如愿?”
朱自英手持佛尘,眯目微睁,小声道:“天机不可泄露。”
打道回宫后,刘娥按时口服丹药,同时也更有兴致和着宫廷的乐师击鼗奏乐,每日欢心不已。转眼三月过去,刘娥忽觉身体异样。夜间,当宋真宗临幸之时,刘娥娇声说道:“只怕怀上了,臣妾想吃酸味食物了。”宋真宗大喜,搂着刘娥亲热无比。
不久,刘娥果然生下一子,取名赵祯,这就是多年后成为北宋第四位皇帝的宋仁宗。
朱自英闻得宋真宗得子,心中一块石头这才落地。原来,朱自英对刘娥能否生子,并无把握。只是仔细查询了赵恒与刘娥的过往,从宋真宗已故王妃潘氏生子情况推断,不育之事,在于刘娥。刘娥不育,在于妇疾。而刘娥的妇疾实乃宿郁瘀结,气不渲通。
刘娥天生丽质,聪明伶俐,与赵恒年貌相当,两人如胶似漆。然而赵恒的乳母秦国夫人看不起刘娥的出身,劝赵恒赶跑刘娥不果,又报与宋太宗。宋太宗大怒,圣旨一道下来,命逐刘娥出京,并为赵恒赐婚忠武军节度之女潘氏。这一连串的受贬,对刘娥之心伤击很大。虽然,赵恒一直未忘情于刘娥,并在即位后很快将刘娥接入宫中获得专宠,先封为四品美人,继封为二品修仪,接着又封为一品德妃。但因刘娥既无子嗣又出身低微,群臣们都不赞同宋真宗赵恒将她立为皇后,反而要求册立十四岁的沈氏为皇后。虽然赵恒不悦而索性让后位空缺并不谈立后之事。但经此波折,出身卑微、受人歧视的阴影却一直留存于刘娥胸中,郁积寡欢,瘀滞堵塞胎脉而累年成疾,故成为其不孕不育之主因。所以,朱自英在搜尽奇草,配成药丹作为辅物的同时,巧妙采用仙乐求嗣之法,让刘娥通过击鼗和乐欣悦心情,以驱散身心中的郁积寡欢,打通胎脉瘀滞。
祈嗣如愿后,宋真宗皇帝大喜过望,下诏敕建“乾元观”,集虚庵正式赐名为“乾元观”。从此,乾元观“光辉灿烂照九州,风韵千古泽后世”,其道教仙乐也延续至今一千多年,并对中国土生土长的道教文化产生了重大影响。
选自《茅山乾元观传说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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