茅山的山门有这样一副楹联:“秦汉神仙府,梁唐宰相家。”上联,说的是秦代汉朝,李明真人和茅氏三兄弟等神仙人物都曾在这里得道飞举,被称之为神仙的府第;而下联,主要说的则是齐梁名道陶弘景曾隐修于此,梁武帝每有国事都向他求政问策,被时人称之为“山中宰相”。
陶弘景生于江宁秣陵(今南京),身长七尺二寸,疏眉长额,神仪明秀,盼睐有光,形显异众。他二十多岁时,拜茅山第八代宗师孙游岳为师,得受符图经法和上清经箓等。齐高帝时,曾拜左卫殿中将军。
永明十一年(493年),37岁的陶弘景因厌倦官场,崇向道法,决然脱下朝服悬挂于神虎门,上表辞职归隐茅山。梁天监十四年(515年),陶弘景移居山中乾元观,在李明真人炼丹院遗址入住,并自题为“郁冈斋室”,以志斋戒身心。
在这里,陶弘景曾开设了“华阳上馆”、“华阳中馆”、“华阳下馆”以讲授道学,学生多达三千人。后来因不胜其忙,就想仿效李明真人真正隐居起来,既可炼丹养性,又可专研道学。
陶弘景幼时即读书万卷,一事不知便深以为耻。如今隐归山中后,更是天文地理、阴阳五行、星历算术、风角气候、医方香药、虫鸟草木等无所不潜。清静之时,他也偶尔独游泉石,偶尔带领弟子满山种植松树,每次听到山风吹过松林,发出阵阵松涛声,便不由陶醉其中。
可是过了没多久,还是有许多士大夫频频寻来。陶弘景干脆造了个一座三层的松木阁楼,自书“松风阁”,并立下规矩,所有的客人一律在一楼接待,弟子住二楼,先生自住三楼,只有贴身家僮能上楼通报。
话说陶弘景的故友义将萧衍,一向非常仰慕他的才智,尊称他为“陶先生”,每遇大事都要向他讨教吉凶。有一次萧衍私下吐露心声,问陶弘景:“我欲起兵取齐代之,如何?”陶弘景摇头阻止说:“齐朝气数未尽,时机未到。”
萧衍依陶所言,按兵未动。一年后,萧衍起兵之念已淡,忽逢陶弘景派弟子出山面见,秘告说:“起兵取齐时机已经成熟,此举必然成功。”萧衍依陶所言大举烽火,果然一路捷报,顺利取得了天下。
萧衍登基即位,正想着建什么国号呢,陶弘景又派弟子于途中等候,以“水丑木”为“梁”字图谶,告知天象是一个“梁”字。萧衍当即确定国号为“梁”,又因自己是以武力获得天下,故取帝号为“梁武帝”。此帝号一出,果然威震天下。
梁朝初建伊始,梁武帝为巩固自己的地位,一面严刑苛法镇压民众,一面佯作仁慈节俭,大力提倡学儒崇佛,骗取士民拥戴。陶弘景洞察在眼,情急之下遣高徒入宫,向梁武帝呈上两把刻名的宝刀,一把名取“善胜”,另一把名取“威胜”,寓意为朝廷治国平天下,一要施以善政获得民心,二要从实增强国力。
如此置腹良心,自使梁武帝受到了触动。
梁武帝当然不傻,江山国是需要人才,离不开陶弘景这样仙长般的大师出谋划策。因此他多次发出招请,要陶弘景出山复朝辅佐自己,可是却都被陶弘景婉言谢绝了。梁武帝百思不得其解,从前你因不得志而离开朝廷,现在我请你出山复朝,你怎么却不在乎了呢?于是就写了一份手诏问他:“心中何所有,卿何恋而不返?”
陶弘景回了一首诗给梁武帝,说:“山中何所有,岭上多白云。只可自怡悦,不堪持寄君。”并信手画了一幅画复诏,那画上是两头牛,一头是甩着尾巴悠然自在吃草的水牛,另一头是戴着笼头和鼻圈供在祭祀台上的金牛。
梁武帝明白了陶弘景的寓意,只得作罢,但仍经常派信差向他征讨朝廷不决的大事。同时,梁武帝还将自己的长子萧统(昭明太子)送往茅山,拜陶弘景为师。后来,梁武帝为更加方便讨教陶弘景,索性在山中建造了一个信差往来的咨询处,赐名“宰相堂”,陶弘景的“山中宰相”之称遂由此而来。
然而转眼几十年过去了,在这段时间中,陶弘景洞察梁武帝治国并无大的作为,满朝却竞谈玄理却不习武事,江山前程不容乐观。于是他写了一首谶诗给梁武帝:“夷甫任散淡,平叔坐论空,岂悟昭阳殿,遂作单于宫。”
可惜,梁武帝这次未能看懂山中宰相的预言和警示。太清三年(公元549年)侯景篡乱,梁武帝竟被困死在了昭阳殿。
据说,隐居45年之久的山中宰相陶弘景,不仅深谐仙道之法,还擅长各种养生之法,大同二年(536年)无疾而终后,体色不变,屈伸如常,香气累日,氤氲满山。而他给梁武帝那谶诗中的预知,是在仙化13年后得到了验证。
选自《茅山乾元观传说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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